三、总裁情节母题依商业美学规律在电视剧领域被复制
(一)重复使用情节母题符合艺术创作的商业美学规律
商业美学是基于市场需求,对艺术追求利润目的的运用。最早总结出商业美学理论的是美国学者理查德·莫拜。实践证明,用商业美学能成功说明影视剧市场赢利的原因。陌生的熟悉故事是商业美学创意资源的主要内容。而熟悉的陌生故事就是情节母题。如穿越是人们熟悉的母题,但它会改名换姓、以不同面貌出现在不同故事中,所以会让人们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同样,当今文学和电视剧领域,霸道总裁也是人们已经熟悉的情节,但即使已经阅读或收看过情节类似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故事,人们仍然愿意继续阅读或欣赏含有这样情节的故事。
可见,以商业美学规律为导向的电视剧创作,意味着是擅于使用情节母题的创作,因为情节母题被受众喜爱,辐射能力强,所以被重复用于市场目的的拷贝。典型的如人们已经非常熟悉的宫斗剧、灰姑娘剧的复制方式创作。
(二)总裁剧是对总裁文中出现的情节母题的拷贝
人气旺的作家创作出来的总裁文,网络上点击率很高。这意味着,理论上由名作家、名网文改编成电视剧作品,或者说复制名作家、名网文已经在文学领域复制过的总裁情节母题,是降低市场风险的保证。所以,总裁剧往往由网络上点击率高、人气旺的作家及其小说改编,如由明晓溪作品改编而成的《泡沫之夏》等。《杉杉来了》也是如此,由2003年凭借《何以笙箫默》一举成名的顾漫的网文《杉杉来了》改编而成。也就是,即《千山暮雪》等运用总裁情节母题的电视剧成功后,《杉杉来了》、《何以笙箫默》亦复制运用总裁情节母题,由出入皆有豪车别墅的帅气霸道老板痴恋普通女的情节构成。
根据总裁情节母题的需要,总裁剧中的角色的设定亦有共同之处。总裁们除了性格霸道的共同点外,还是外貌和能力都极端出色的优秀青年,集年轻、超帅、多金、能力、知识、阅历、品味等多种优点于一身。譬如剧中往往用语言能力来展示总裁们的不凡:总裁们往往都会多种语言,霸道总裁任浩铭和封腾都能阅读或说一口流利的法语。所以总裁们的共同特点是他们是打不败的,即使会面临挫折。譬如,《罂粟的情人》中的总裁在18年后搞垮了家族企业,带着女主远走高飞后,他们从此也绝对不会过上贫贱夫妻百事哀的生活。因为,霸道总裁能力是超凡脱俗的:“居住英国乡间,他买马来饲养配种,参加赛马或赌马。何怜幽不得不承认,他如果想得到钱,容易得一如在水龙头开水一般!结果,只半年,他在这里拥有了一座牧场。”在言情小说网站的分类列表下,这部小说被贴上“虐恋情深”的标签——这仍是当今受总裁文青睐的路数。同样,也是总裁剧青睐的路数。而它们之所以受到总裁文和电视剧的青睐,盖因它们是吸引人的总裁情节母题。同样的特征也存在于其他总裁剧,《白衣校花和大长腿》中的总裁,虽然自小生活富足,却喜欢自己赤手空拳创业,18岁即创建了自己的游戏公司,后来建立了庞大的游戏帝国;《杉杉来了》、《何以笙箫默》中的老板、律师也是能力超凡,面临任何商业危机都会被他易如反掌地迎刃而解。
同样,依据总裁情节母题的需要,女主们也有共同点:除了外貌不差、心地善良这两方面优点外(作为大众文化的产品化电视剧,年轻女主角这两方面的“普世”优点是必须的),女主角们都会有普通甚至不幸之处,或者智商普通,甚至有点小笨,如杉杉;或者家世普通,普通到甚至贫穷,再甚至普通到可怜,再可怜到家庭悲剧惨不忍睹,如童雪。为了衬托出霸道总裁们的超强能力,编剧们恨不得将女主角直接设计成为“脑残”,所以有了《杉杉来了》中男主对女主作为一个吃货的揶揄:“就吃行。”这样一来女主角只需要乖乖地呆在那里,等着霸道总裁为她们的人生带来一切就可以了,便如《杉杉来了》中,自从男主出现后,女主生活中的现实困难男主都会一概轻易扫平,于是杉杉有了好工作、好房子,也就有了畅行的大众消费文化宣传意义上的好人生。
简言之,总裁剧中的男主必须是霸道的“高富帅”,女主却一定不能是“白富美”。女主角可以白,可以美,但不能富,而只可能是“白穷美”。即使女主角家庭曾经富有,但也一定要经历某种不幸后现在变得贫穷或者负债累累。所以,从情节对角色需要的角度简单讲就是:总裁情节母题=霸道“高富帅”+善良“白穷美”。
(三)作为类型剧的总裁剧
“总裁剧”毫无疑问地是作为“产品化”的类型电视剧而存在,因为它对情节母题按照商业美学规律运作,并按照复制源自文学中的母题的制作者们所期望的,拥有不仅足以收回投资,还能获利的不错收视率。总裁文中令人着迷的包含于总裁情节母题中的元素,被在网文中不断复制着,亦作为魅惑元素,在电视剧中被不断拷贝着。由风靡网络的总裁文改编而成的电视剧,已经让霸道总裁母题成为电视剧市场的固定班底,成为电视台的不二收视保证。
作为一种新崛起的类型剧,总裁剧自然可以归于爱情剧的门下。自然,我们也可以说它是青春偶像剧。因为类型本身即是一个宽泛和广义的概念,观众、制片人和批评者们都会使用类型的概念,但每个人使用这个概念的含义可能并不相同,有时有人对其的使用只是一种宽泛意义上的约定俗成的理解,但表达出来可以为广泛人群理解、明白和接受。加之类型电视剧的划分在学界也并没有严格、统一、通用的分类标准,且正如安德鲁·图德所认为的,甄别类型的关键因素除了片子本身的特点外,还有赖于人们栖身其中并不断创造的特定文化。所以,类型更应该被认为是一种文化共识。2015年4月8日于百度网站输入“总裁剧”,搜索到结果约有一亿五千万条,“总裁剧”这一概念已经为人们所接受和熟悉。从总裁剧在电视剧市场中文化传播的特定意义和广泛程度角度看,其传播的特定文化已经被受众广泛理解和接受,可以说它已经是一种成熟的类型剧了。毕竟在现实中,出于市场需求,很多剧也都取向于类型杂糅。当然,我们也可以说,这是灰姑娘类型剧的变体,因为我们不能否认总裁剧中包含有灰姑娘母题。但是,如果细究,总裁剧和灰姑娘类型电视剧还是有显著区别的:
首先,作为构成故事主要情节的主线,主人公的爱情发展方式和风格不同。总裁剧中的男主角性格一定是强势的,由于爱情发展一方是霸道、强势的,所以往往是包含虐恋的,女主角不是不得不听任总裁为所欲为的小员工,就是由于想要解救家庭债务危机的善良孝顺女。所以,男主角即使心灵深处是温柔的,但表面上也是强势甚至是强横的,用网络文学的流行分类标签词形容就是“强取豪夺”;普通意义上的灰姑娘剧中,男主人公可以是绝对温柔而不霸道的,对女主角的追求方式也是传统的温柔笑意以对,呵护有加又关心备至,让女主感觉到你的柔情似水,感受到男主角的好。而总裁剧男主角对女主角的追求方式可以是不可理喻、误会丛生的,女主角在开始甚至和男主角敌对,感受不到男主角的温柔,在男主角的强横面前还会害怕。
其次,作为构成主要故事情节的人物角色设定不同。总裁剧中的男主角一定要有财、有权、有势。狭义意义上的总裁剧男主角一定是企业老板或作为未来老板的家族企业少东。上文已谈到过,从广义类型的总裁剧看,男主角即使不是老板,也拥有令人羡慕的社会身份,并且更重要的是,其身份一定要让他在社会或他们生活的环境中具有强大到呼风唤雨的能力。灰姑娘类型电视剧泛指只要双方财富、社会地位等综合条件差距大,即可被认为是灰姑娘母题,男主角不一定是老板身份。当然,不是老板也可能是广义上总裁剧的情节,但灰姑娘母题中男主角虽然生活条件优越,但不一定拥有权势,也就不一定要能在其生活的环境中藐视所有困难,拥有超强的处理问题能力。如被认可为灰姑娘剧的韩剧《浪漫满屋》、台剧《薰衣草》中的男主角们社会身份也只是个明星,虽然有钱也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力,但尚且谈不上权势,更谈不上总裁剧中“鱼塘主们”在社会中的权势熏天、无所不能了。
四、结语
当今,包含人们喜爱的总裁情节母题的总裁文、总裁剧都在繁荣发展中。每天网络上有层出不穷的作者在更新总裁文,总裁剧的发展则可以说是方兴未艾。总裁文作为各大文学网站吸引读者的主要标签之一,可以为总裁文写手和文学网站都带来成功,自然令网络写手和文学网站对其都分外钟情。同时,追求市场成功的制作和播出方也不会放过预期可为他们带来稳定收益的总裁剧。所以,《何以笙箫默》、《杉杉来了》也好,《泡沫之夏》也好,都只是总裁文发展过程中的个别代表作品,亦都只是被复制出的“总裁剧”中的个别环节而已。而且,它们都不会是以文字或影像承载、传播总裁情节母题的最后一个产品。原因很明显,总裁情节母题在投入市场的传播过程中,已被验证是可以令投资方等相关方面赢利的牢稳投资点所在。
事实已经证明,经过文学市场和电视剧市场的几番试水,总裁情节是可以畅游其中的灵验母题。那么,未来自然会吸引追求受众喜爱的作家继续撰写总裁文,文学网站也会继续发布总裁文,追求商业利益的制作方亦会继续制作总裁剧。这一点由2012年《千山暮雪》续集的被制作出来,以及预计2015年播出的贴上“霸道总裁”的电视剧《缘来幸福》的投入制作中都可见得。然后,读者们会继续在网上阅读大同小异的“霸道总裁爱上某某”情节,观众们在欣赏了《千山暮雪》中男主莫绍谦霸气地让女主童雪严格执行命令的情节后,又看到《杉杉来了》中男主封腾对女主杉杉的颐指气使,和《何以笙箫默》中女主在男主霸道方式的特别真爱下忍气吞声、小心翼翼的情节何其相似。同时,对总裁情节母题的重复一定是经过包装后的“改名换姓”式的拷贝,作品中男主角会是不同大公司的总裁,女主角会有不同的普通之处……借由《何以笙箫默》的热播,可以推断,市场驱动下,以总裁情节母题为主要内容的电视剧,未来会被继续制作出来……